《激荡三十年:中国企业 1978—2008(十年典藏版·下)》读后感2200字
激荡三十年,比我的人生岁月还长。
78年改革,我爸那年6岁,他完整地经历并错过了整个改革。我出生的时候,民营企业正在大并购时期,横向并购完纵向并购,主张多元化经营和跨国合作,史玉柱的巨人大厦在1年后迎来资金链断裂。那时我爸在一家镇里的中学教书,一个月工资200多块。我小的时候,根本看不到生活的任何变化,学校对面杂草重生,我们天天在沙地里踢球,去山上烧红薯。奥运会,汶川大地震,对我们来讲都太遥远了。爸妈对我们的期望,就是可以去当官,赚钱路子比较多。野路子也不少,走私,赌博,造就了先富裕阶级。我生活的其中12年,就是这么度过来的。
改革开放之后,思想争论是免不了的。姓资还是姓社,社会主义能不能搞市场,这都是争论的焦点。光有争论没有行动,也是不行的。因此,很多市场行为一开始都是不清晰的,合不合法,要等国家开棺定论。这种情况下,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倾覆,温州“八大王”事件就是如此。很多人说,在中国做生意,政府脸色要时刻看得到,不听政策是走不远的。温州的对策很有意思,张仁寿用“边区效应”这么解读,“温州十大市场大多坐落在水陆交通都不是很便利的地方,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,在那些地方,‘左’的思潮相对薄弱,计划经济的束缚相对较弱,否则,这些市场很可能在兴旺之前就遭取缔。中国改革的经验证明,对旧体制的最初突破,往往发生在旧体制最疏于防范的地方。”
在这些问题上,邓小平在最初的指示是“再看看”,让市场的风自由地吹,有了问题再来解决。随着经济发展起来,慢慢舆论就没有压力了。民营企业就是这么野蛮生长的,并为这个大体量的国家制造了巨大的效益。吴在这本书里讲到——“中国民营公司的成长从一开始就有两个源头,一是华西式的乡村基层政权及其集体企业组织,二是鲁冠球工厂式的自主创业型企业……前者始终依托在村级政府的肌体上,而后者的崛起则大半是个人创造。”这样不同的起源,初看只是背景不同,但在其后的产权界定上,闹出了许许多多是非。
乡镇企业(其实乡镇企业并不准确,应该说是有政府背景的企业)和政府两者的矛盾在发展中凸显。乡镇企业背靠政府,加上企业家的卓越才能,渐渐壮大。一方面,企业当家人竟然不能“话事”,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,为体制所困,自然想要得到一些股权,最好可以独立出去;另一方面,乡镇企业又意味着乡镇的发展和领导班子的政绩,更重要的是,谁也不愿意被扣上“国有资产流失”的帽子。双方的矛盾让彼此的关系越来越微妙,从一开始的通力合作到后边的小有摩擦,如果双方没有很好地解决此事,则企业的发展会变得危机重重——“容声”电器当家人潘宁则在这番股权变动中牺牲。而那些在利益未浮上水面之时就将股权清晰化的企业,则获得了巨大的活力——联想在94年上市时就约定分红权,到2000年将其变现为股权,水到渠成。
再谈国有企业。国有企业先是依靠国家扶持,价格双轨制造就了一大帮“倒爷”,有资源、有人脉的人就可以从体制内获得便宜的资源,再将其贩卖到市场上——王石也是靠倒卖玉米发家的。直到89年,国家开始了宏观调控,将争议较大的公司清洗了一遍。之后,发展盛年的青春宝被正大控股,引发外资入驻是否造成“国有资产流失”;随后是开展又遇阻力的“破三铁”(“铁饭碗”、“铁工资”和“铁交椅”)运动,但到年中又中止了,改革策略从对准职工开火到重新回到原来的放权主题上。等到朱镕基总理上台,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三把,正是搞活国营企业,“抓住少数,放活多数”开始萌芽。“放活多数”在浙江产生了一场集体企业的量化改革运动,是企业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产权变革,出现了一批从中获益的富豪。国有企业经历了漫长的历程,尝试了不同的改制方法,最后才找到了“国退民进”的途径。在21世纪初,国家掌握的垄断行业率先进入世界500百强,所向披靡。
外资企业在中国的发展中也是不可替代的角色。“以市场换经验”,“以市场换资本”,都让踏对步伐的外资企业得到了巨额的收益。外资进入中国的时点,自改革开放之后就已经看到这个市场了。举几个例子:像大家熟知的“可口可乐”和“肯德基”,都是最早进来的快餐品牌;在朱镕基总理提出“国进民退”后,柯达就得到了中国政府的获准,对中国胶卷行业实施全行业收购,史称“98协议”;21世纪初,在钢铁领域,国家严令叫停民营资本的时候,国际资本却得到了青睐……外资企业以其特殊性(坐拥技术和资本),在中国上轨道后狂奔的岁月里,得到了不一样的境遇和发展。
看这本书,是在考税务师的过程中抽空看的,绝没有学校当年读书那种研究精神。30年啊,当写成一本书,也只能是冰山一角,更何况是一篇书评呢。因此,把最有感触的民营、国有和外资企业做一个简单的小总结,也算没有浪费这一桌美食佳肴吧。
想起小时候。我哥有一次跟我说,人这一辈子都赚工资,怎么可能赚到500万呢——假设可以工作50年,一年也要存下10万(这个话题大概在零几年,那时的物价水平跟现在已经没办法比较了),吃喝拉撒怎么够呢?我当时反驳他,“人的财富怎么可能是线性增长的呢?财富到了一定程度,一定具有不可估测的能量。”我哥默然。
现在从事审计行业。有时候去盘点那些民营企业的重工业流水线,常对动辄上千万的大设备感到震惊,思考他是如何达到今天的成就的。也许企业成长的过程,跟我当年思考个人财富的理解,有种异曲同工之妙。中国大地内含的无限迸发力,还有无限的可能性。